Protégé
下 密集的熱點灑落在全身的皮膚上,久違的熱水澡讓Bill感覺像融化的起司一樣軟綿綿的。 Bill有著過人的觀察力。 像他這樣在大街上討生活的人,多少都擅於這些, 而他自詡為其中的佼佼者。 當那個人自稱Shezza出現在他的地盤的時候,他就知道了。 雖然Bill沒有電視,報紙的禦寒功能則勝過娛樂功能,也沒有網路能讓他拜讀那傳聞中的部落格(一個跟蹤Shezza的鬍子大叔抓著Bill滔滔不絕地向他推薦)。 即使如此他還是知道那個人是誰, 黑卷髮的嗑藥偵探猶如流浪者間的都市傳說般,以優渥的酬金懸賞找些泥土啊花粉啊之類奇奇怪怪的東西。 Bill就是沒來由地為他感到擔心,直覺告訴他那個闖進廢墟公寓的男人相當危險。於是他捧著手傷,一起鑽進了Watson夫妻的車。 之後他開始跟著Sherlock打轉,反正Bill很閒,而偵探這行業聽起來挺酷的。跟著Sherlock可以學到很多東西(因為他總是忍不住要全部講出來),他什麼都知道,但是卻總把自己給攪和進去。 真是大忌。 雖然Bill總是懶懶散散的又不擅言詞,但他就不會這麼笨,有些事情是不能說出來,也不該攪和進去的。 像是當他第一次看到Sherlock在巴茲醫院和那個男人說話的時候,或是撐著槍傷逃院要Bill幫他個忙結果被送上救護車的時候,那兩個人臉上斗大的p22 Johnston Underground字體。 Bill都乖乖地絕口不提。 流言總非空穴來風,人們總是看不到自己臉上寫的字是嗎? ※ 圍著浴巾(如果他再穿回自己的衣服大概就非得再洗一次不可了),頭髮溼答答的拖著腳步挨近壁爐。 Sherlock,手指弄成尖塔狀放在下巴邊緣,盯著他的臉看。 Bill感到困惑, 「啊,刮掉比較好嗎?」他摸摸粗糙的下巴。 可以的話他不太想把自己的鬍子刮掉,在外面多少可以擋些冷風。但是依Sherlock的那種少爺派頭,明天說不定會有整排的女僕和老管家在莊園迎接他們。 「....不,你...不用。不用刮。 」 Sherlock慌亂地從單人沙發上跳起,為什麼? 「嘿,那是商品!」Bill發現自己的大衣口袋外翻地被隨意棄置在地上。 「我全買了,出院快樂,聖誕快樂!」 「不行,你哥會宰了我。」 「那我就可以以殺人嫌疑逮捕我哥,喔,那真的是聖誕節。」 Sherlock窩在自己的椅子上咯咯笑,顯然地Bill的庫存早已減少。 Bill再度想起三件式西裝男對於泰晤士河跨年煙火的宣言打了個寒顫,只能無奈地聳聳肩,繞到書桌前的木椅坐下,他刻意避開了那張Sherlock逃院那天要他搬回客廳的扶手沙發。 Sherlock討厭別人坐在那張椅子上,Bill看得出來。 「所以,作戰計畫?」Bill摸出大衣裡完好無缺的香菸點燃。 「作戰計畫。」Sherlock點點頭, 「帶上你的藥,明早Mycroft的車會把我們都載回去。John不喜歡潘趣,可以直接放在潘趣裡,Mycroft、我父母和Mary。Mary知道你,最好還是讓媽咪拿給她。」 「我該問為什麼嗎?」語畢Bill暗自咬舌, 規則二,幫Sherlock Holmes的忙,聽從指示,永遠別多問。 「不。我和John,直升機會來接,Mycroft醒來之後叫他保護好Mary。」 「哈啊?你們真的要私奔?」Sherlock白了他一眼, 「你能怎麼辦?殺了他?那個眼鏡男。」 他當然知道他要去哪,就是他幫Sherlock調查的,真該死。 「...如果證實了假設是真的話。」Sherlock喃喃地道。 Bill深吸一口氣,「你也可能會死。」 「我知道,但不會是明天,被John知道他會先宰了我。」 Sherlock笑道,Bill覺得胸口好像有什麼東西悶悶的。 「如果你死了,我會偷走你所有的東西。」Bill認真地說。 Sherlock沉吟了半晌, 「Then, Merry Christmas, Billy.」一道低沉充滿磁性的聲音貫穿Bill, 「我能、一起去嗎?你知道的,遊民,闖進豪宅開槍什麼的……那些老梗。」 Sherlock訝異,搖搖頭, 「不行,我需要你照顧Mary和我的家人,還有叫Mycroft。」 「Dr.Watson才是醫生。」Bill不滿地抗議。 「還是個軍人。」Sherlock看來真的很得意, 「這是為什麼我在浴室的架子上撿到這個?」 Watson醫生的外套,很明顯。 「嗯,我藏的,小心點,有槍。」果然是神經病(Mental)。 「就為了那個對你開槍的孕婦?他們要合好了?」 Sherlock細微地一怔,讓Bill脫口而出的瞬間感到後悔, 「我剛剛在樓下看到他,很明顯。」 他補充道,也許Sherlock的壞習慣傳染了他? 「明天。John總是有這種聖誕溫馨大團圓的情結,大概正在寫著比他以前E-mail還可笑的愛情宣言稿。」聲音裡充滿諷刺。 「這樣好嗎?」他搔搔頭,吐出一團雲煙。 「不能更好了。」Sherlock平時閃著光芒的眼睛變得深邃。 「也好,反正他們夫婦倆都是變態 ,剛好湊一對。」Bill輕描淡寫道。 「John不是變態,他只是喜歡跟變態在一起。」 「還是變態。」Bill嘟囊,偵探又咯咯地笑了,然而嘴角停在某個他不熟悉的弧度,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。 這是Bill第一次看到Sherlock這樣笑。 突然有股東西衝上腦門, ——他就是,覺得很不爽。 「嘴巴說討厭聖誕派對,但看來你還是準備了一份特大禮?你知道交換禮物這個遊戲的前提是價值相當嗎?Shezza?」 無法控制自己話語中不知從哪而來的怒意,他聽起來很不像自己。 Sherlock雙唇微張,看起來有點詫異,他起身在桌子的另一邊坐下,若有所思地盯著Bill,自己像是被推進某種叫做Sherlock的掃瞄機或分析儀裡, Bill深深覺得自己闖禍了,這一定也是聖誕節的錯。 「嫉妒?」Sherlock得出結論皺眉,眨眨眼,一臉困惑。 「什、不……」Bill傻眼,叼著的菸差點掉下,他可從來沒想過這個。 「你一直都討厭他。」 Sherlock打斷,厚實的小提琴繭壓著Bill放在桌上的左手腕,視線黏在Bill的眼睛上,那雙瞳孔變幻著神秘的色彩,Bill難以移開。 「他也一直討厭我。」 動彈不得的Bill只能回嘴,他聽到Sherlock哼哼的輕笑。 「正確。」 「唔嗯……!」 瞬間Sherlock橫過桌子湊近,他唇間的香菸被抽走,取而代之的是Sherlock濕軟的唇舌堵了上來, 比起Bill印象中的吻,Sherlock更像是要抽乾他的肺,他們在窒息前一秒分開。 「哈、啊...你...開始不是說沒那個意思的嗎?」 Bill假裝抱怨, 說真的,有何不可呢?今天很冷, 平心而論Sherlock的確是他見過最美麗的人類之一。 「John不准我抽菸。」 偵探一臉無辜,毫不忌諱地說出那個名字,還抽了一口搶來的菸。 「那他准你用我的嘴抽菸嗎?」Bill覺得有點哭笑不得。 「結論是,改變主意了,我一直很善變……」 偵探的手纏上他蒼白的頸子,臉側貼上Bill的。 「來交換禮物吧。」聲音沿著唇角來到耳後, 「Merry Christmas,幹我,Billy。」 Sherlock濕黏的中音在他的耳廓呢喃, Bill只覺得一片空白。 ※ 他們回到長沙發,Bill腰間的浴巾在半路不見蹤影,只能著迷地任憑Sherlock半跪在地上吸吮著自己的腳尖。 不知道為什麼Bill想起轉角那間教堂牆上那張正在為門徒洗腳的耶穌壁畫,果然這一切都是聖誕節的錯。 Sherlock是要把他收編為他的門徒嗎? 他清楚這只是自己的幻想, 他依然感覺抽離而不真實, Sherlock現在不過是想隨便找個人肏他而已,隨便誰, 「哇塞……」扯下Sherlock的衣物,Bill呆看, 裸身的Sherlock就像那些希臘石膏像一樣,除了背後多了一些深深淺淺的傷痕(Sherlock不會希望他多問)。 隨便啦?不過就是個一夜情。 Bill推推Sherlock的腰,機械性地把頭埋進Sherlock的下腹部, 啊,Shezza。 他可以看到那張該死的椅子。 啊啊,要是可以在那張討人厭的扶手椅上操Sherlock就好了,然後讓自己和Sherlock的精液一起滲透進沙發布裡,然後下次Watson醫生就會—-- Bill被自己閃過的念頭嚇到,血液衝上耳根發熱著。 天啊,這可不是一個該對一夜情的砲友思考的事情。 『嫉妒?』Sherlock剛才的聲音在Bill腦中迴響。 哇喔…… 啊啊, 人總是看不到自己臉上寫的字是嗎? ※ Bill把Sherlock拉起壓倒在沙發上,扣住Sherlock的四肢吻他,舌尖撬開Sherlock的齒貝伸進去搜刮他嘴裡的每一分領地,他發出意味不明的呻吟,舌頭笨拙地不知道擺哪。 分開的四片唇瓣牽出細長的銀絲,Sherlock雙眼迷濛地喘著氣。 莫名的傷感和興奮同時糾纏著Bill,他可以感覺身下的人異常地緊繃扭捏,明明開始那麼主動地像是流連煙花酒場的娼妓般,卻顯然是如此地缺乏經驗, ……如此地,無助。 真是一場荒謬的鬧劇,Bill想,決定自己還是沒有辦法做這個。 含下預備的膠囊,Bill再次傾身吻上, 「哈、唔…嗯——!…咳、咳、你幹什麼?Billy!」 「『強姦藥丸』啊,為強姦設計。」Bill賊賊一笑。 「你……」Sherlock一臉惱火地不敢置信,胡亂地拉扯著Bill的衣服,語意不清的咒罵逐漸模糊。 「結論是,我也很善變。」 他吞下一個哽咽,努力不讓自己的笑容在Sherlock失去意識之前消失, 「祝好夢...Shezza。」 Bill虔誠地在額頭上印上一個吻, 用力緊摟昏睡的Sherlock,為他們蓋上Sherlock的睡袍。 至少很溫暖。 「這樣我們就一樣了。」 Bill決定自己仍舊沒有興趣涉入,但是他將默默地為他的主流淚。 完 |